美学大师朱光潜和宗白华“学如其名”。朱是红色,热情、奔放,充满创造力。朱光潜认为审美主体是直觉创造——“意象与情趣的契合”,诗境是“情趣与意象”二元结构在主体心灵呈现的艺术世界。白是留白,宗白华参透中国传统哲学与艺术的真谛——“计白以当黑”,认为艺术境界在于主体的心灵妙悟(禅悟),充盈“灵的空间”。
朱光潜到欧洲学习,接触了不少西方哲学著作,他被黑格尔著作中的一段话打动了:“……一个男孩把石头抛在河水里,以惊奇的神色去看水中所现的圆圈,觉得这是一个作品,在这作品中他看出他自己活动的结果。这种需要贯穿在各种各样的现象里,一直到艺术作品里的那种样式的外在事物中进行自我创造。”是的,艺术高于自然,需要“贯穿”,需要“创造”。这个原则,影响了朱光潜,并且成就了他的美学思想。
黑格尔美学及艺术哲学,包含其特有的辩证法与历史观,非常注重思想逻辑性,且将全人类的艺术看作一个运动着的整体系统。朱光潜推崇“黑学”,1933年朱光潜写了两篇介绍黑格尔的文章《黑格尔哲学的基本原理》和《唯心哲学浅释》。后来,他进一步将“红”,即“赤心”即“主观”视作审美的主体,说人所欣赏的是自己劳动所征服和改造过的自然,自然美是主观和客观统一的产品。“黑学”得益于朱光潜的阐释与发扬,在红色政权之意识形态下,转变为“朱学”而成为一个颇有影响的美学流派。
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,中国出现第一次“美学热”,朱光潜、宗白华、邓以蛰是中国现代美学的开拓者,邓和朱都是安庆人,宗是“半个安庆人”(生于安庆,祖籍浙江)。被视作半个安庆人的美学大师宗白华,不同于朱光潜的“红与黑”,他的美学思想体现了“白与黑”——用当代著名学者李泽厚的话说,“朱先生是近代的,西方的,科学的;宗先生更是古典的,中国的,艺术的。”(《美学散步·序》)
宗白华推崇中国古典艺术之黑与白、虚与实交织所表现的传统哲学。宗白华追求的是“画境”,“以白为宗”,“落叶满空山,何处寻行迹”为第一境;“空山无人,水流花开”是第二境,第三境是“万古长空,一朝风月”。他说:“在中国艺术中,没有孤立的空间意象,任何艺术意象都是在时间中展开的,以时间的生命之流融汇意象。”宗白华将中国哲学、中国诗画中的空间意识和中国艺术中的典型精神融于一体,他说:“山川大地是宇宙诗心的影现;画家诗人的心灵活跃,本身就是宇宙的创化,它的卷舒取舍,好似太虚片云,寒塘雁迹,空灵而自然!”(《美学散步》)
宗白华迷恋于“白与黑”的探索,将自己的思想根基深扎于中国传统哲学。当然,他对中西方哲学智慧做过某些融通,例如他在《看了罗丹雕刻以后》一文中,就强调了自然和艺术的生命活力。但他更热爱本土文化和传统艺术,说:“作为中国的欣赏者,不能没有民族文化的根基……我在欧洲求学时,曾把达·芬奇和罗丹等的艺术当作最崇拜的诗。可后来还是更喜欢把玩我们民族艺术的珍品。”(《我与艺术》)
宗白华喜欢本民族艺术,不等于说朱光潜就抛开了本土哲学和传统艺术。朱光潜认为“诗的境界是情景的契合”,便与传统诗学一脉相承。只是他更注重物的形象(意象)与审美者的情趣之不可分割性,强调物的形象包含审美者的创造性。他的审美“意象说”同中国传统艺术所主张的生命情调有所不同,倾向于物质世界的超越而达于精神灵境的自由——这就需要创造,而不是直观于自然。艺术来源于生活或自然,但高于生活与自然,人性通过“创造”而得以张扬。
这就是朱光潜“红与黑”和宗白华“白与黑”的区别,前者持守思维“直觉”,后者相信心灵“妙悟”。
股票怎么加杠杆10倍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